丝绸之路沿线民族当代生态小说文化研究
丝绸之路是中华民族与亚欧各民族之间政治文化沟通的桥梁,其历史文化源远流长,恢宏灿烂,它打破了各国和各民族的界限,将人类四大文明串连在一起,共同缔造了辉煌灿烂的文化。丝绸之路在中国境内跨越了陕西、甘肃、青海、新疆、宁夏等地,风情独具的大西北,拥有壮丽的风光,悠远的古迹,这里的山水滋养了一代代劳作的人们。丝绸之路沿线各民族作家创作所涉及的自然环境包括山林、草原、戈壁、雪山等区域,在张承志、石舒清、龙仁青、梅卓等一大批作家的笔下,通过对生态文学书写,塑造了当代文学的文化景观,不管是张承志宏大的《心灵史》、阿来的《机村史诗》,还是梅卓的《极地》《秋天来临》都是以展现故乡的变迁来反映特定历史时代的境遇。
一、人与草原美的诗意描绘
生态环境不仅决定着人类的生存方式,也塑造了作家的美学风格与人格气质,从而对人的思想意识和情感气质产生了重要而深远的影响。“地理环境决定论者则主张地理环境影响着人的体格、气质和精神”[1](P11)。借助于民族形式和地域的载体,丝路各民族作家着眼于描绘独特的文学景观,保持自身自在纯真的生态和本民族自由本真的生命形态。同是描写草原,藏族作家龙仁青,回族作家张承志,裕固族作家玛尔简却各有不同。作为独立的文化系统加以解读和再现他们的作品,使他们的草原作品常常与更多的文化领域——人类学、伦理学、哲学、美学、社会学等,产生交叉和渗透,其作品既有独特的意趣和指向,又常与各种主题如伦理道德和历史文化有机结合,使作品充溢着广阔的视域和理性的张力,蕴藏着丰富而可阐释的想象空间。
藏族作家龙仁青创作出的小说,我们能充分感受到他在大自然的温暖怀抱里那份自由的心境。他的作品总是充满了清新明亮的色彩,给人一种安谧恬静之感。“这时候,帐篷外是一片风和日丽的景象,墨绿油亮的江玛草从帐篷的周围铺天盖地地向更远的远方延伸而去。草原最富有魅力的夏天已经到来。”[2](P54)虽然他的作品有些意象和情调是苍凉忧伤的,但它们最终总是被明亮的温暖和爱意所感染。让他满怀慈悲,而且使他的作品充满自然的情趣。它们既是小说灵气和意象所在,也是作品感伤绮丽的审美基调的外化形态。他的作品丰富了民族文学的创作,有着独特的精神内涵和流水般的语言。这种语言风格与精神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也为民族文学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文学审美范本。
古老的民族文化传统与人类之根,大地有着天然的紧密联系,具有诚实、质朴、生命活力等存在的特征,与草原的亲近是生命的基础,也是人类之根源。人们把草原上的生活视为自己真正的家园,视为真正看护和保留精神美德的空间。草原是集生命、光明、永恒、宽厚等为一体的神圣之所,是集纯净、完美、喜怒哀乐、感动于一体的家园。回族作家张承志的短篇小说《绿夜》形象地描绘了这样的场景。小说的开篇写道:“这漫无际涯的绿色,一直远伸到天边淡蓝的地平线,从那儿静静地等着他、望着他,一点点地在他心里勾起滋味万千的回忆。”[3](P92)在草原色彩美中融入了情感的因素,具有着对现代都市文明的深刻批判。作者将赋予生命的草原之灵魂和意志、现实与浪漫相结合,使草原的美轮美奂展现在我们的眼前。这种季节感蕴含着人的情感命运与风景之间的联系,是对自然的爱恋和生命的感动。
祖国北疆是幅员辽阔的草原和森林。当代蒙古族作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并进行创作的。蒙古族作家满都麦笔下的草原意象成为了承载文化乡愁的空间。这里的草原早已不是纯粹的自然,但较为完整地保留了其自然的属性,仍然与自然有着最为紧密的关联。“起伏的草原上有条银色的小河。小河边坐落着几座洁白的蒙古包。外边是几辆停放的勒勒车。四周有很多牲畜,羊咩牛哞,好不热闹”[4](P158)。在这个审美视域里人们在草原上繁衍生息,人与草原早已融为一体。在作家的笔下,牧人的感情与草原大地血肉相连,草原上有勒勒车溅起的积水、虎豹、酸牛奶和柳蒿芽。我们似乎可以看到作家眼中苍茫雄浑的草原,也能感受到作家在努力表现着内蕴其中的草原生活之美,观察捕捉草原儿女生活中美好的事物,熔铸了自己充满诗情的感受,有着对蒙古族传统文化和生命自由状态的深深眷恋。他用多彩的画笔描绘了一幅幅绚丽多彩的草原图画。
在民族文学中以自然作为背景,具有表达时代精神和提高作品深度的作用,并继承祖先敬畏自然和珍惜生命的精神内涵。裕固族作家玛尔简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她在大自然温暖怀抱里那份无拘无束的自在自得。她执著地书写着热衷的故乡风貌。这里既有尚未开垦的小村落,也有奔流不息的江河和最接近原始生活的自然风貌。因此,她总是清新明亮,活泼自在的。她的短篇小说集《海子湖边沙枣情》 在这点上和萧红在《呼兰河传》 中所表现的对自然的亲近是一脉相承的。“在那长满马莲花和芨芨草的草原上一起放羊、追逐、玩耍、唱歌......度过了许多美好难忘的时光。草原上的岁月像沙枣花那样浓密灿烂”[5](P6)。我们在领略繁华都市的同时,却无法让心灵得到片刻的安宁。在她的新草原小说中,自然风景似乎成为一种身体、感觉和爱恋的场所,不仅有着独特的美,而且也有着女作家特有的细腻和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