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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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变迁视野中的苗族研究——主持人语

黄柏权(1962-),男,土家族,湖北咸丰人。三峡大学民族学院院长,二级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南方民族历史文化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 又一个春意盎然、桃花盛开的季节,“武陵论坛”迎来了第四个播种的日子。在三年多的经营中,我们利用“武陵论坛”这个平台,与热爱武陵民族研究的作者交流对话,展示研究者的成果,倾说研究心得。中年学者的佳作巨制让“武陵论坛”增光添彩,年轻研究者的稚嫩之作则为“武陵论坛”注入了青春活力。正是各位学者的倾情奉献,才使“武陵论坛”顺利成长,特色更加鲜明,主题不断突出。本期“武陵论坛”围绕武陵地区一个世居族群的历史文化研究展开,开始改变既往文章分散、主体不突出的局面。希望从本期开始,每期的“武陵论坛”能比较集中地展示武陵研究的某一个主题,甚至某一个聚落、某一个事件、某一个历史人物。 回到本期的苗族研究,首先不得不提及几个开拓性的人物,他们是鸟居龙藏(日本)、凌纯声、芮逸夫、石启贵。鸟居龙藏的《苗族调查报告》,凌纯声、芮逸夫合著的《湘西苗族调查报告》,石启贵的《湘西苗族实地调查报告》被称之为苗学研究的三座里程碑,特别是石启贵先生作为本土学者为湘西苗族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除了《湘西苗族实地调查报告》外,石启贵还搜集记录了有关湘西苗族的丰富资料,由麻树兰、石建中整理翻译出版《民国时期湘西苗族调查实录》,共计8卷,分为“锥牛卷”、“锥猪卷”、“接龙卷”、“祭日月神卷”、“祭祀神辞汉译卷”、“还傩愿卷”、“文学卷”、“习俗卷”。这些资料对今天了解当时武陵地区苗族的历史、文化、宗教、习俗、文学等提供了第一手材料。 如果说以上学者的调查、记录真实地反映了 20世纪初武陵山苗族历史文化和习俗,那么本期几篇文稿主要围绕苗族文化当代变迁展开论述。文化变迁是人类永恒的主题。摩尔根、斯图尔德、博厄斯、伍兹、赫斯科维茨、巴尼特等著名人类学家对文化变迁的内涵、路径、动力和影响都进行过论述。苗族作为一个不断迁徙的民族,不仅从北向南,由东向西迁徙,还不断向海外迁徙,分布在东南亚、美洲、欧洲、澳洲各地。可以说,苗族早已融入全球化和现代化的洪流。在全球化和现代化的推动下,苗族和世界上许多族群一样,人口迁移与族群流动更为频繁,文化变迁的广度、深度和速度大大超越以前。在此背景下,关注苗族文化的变迁,了解世界各地苗族的文化适应已经成为学者责无旁贷的责任。 从文化变迁的角度来观察苗族,审视苗族文化的古代和当代演进,对于推进苗学研究和民族发展都是有益的。贵州大学何泠静在文章《新世纪以来海外苗族研究述评与译介》中推介了西方研究苗学的最新成果,介绍了生活在中南半岛苗族和美国苗族移民的社会文化知识、教育、信仰、婚姻和医疗等研究著作,这些研究已不再是传统的猎奇式的研究,而是探讨全球化背景下作为边缘族群的苗族的族群文化和策略,展示出苗族文化在当代的变迁图景。这些研究具有广阔的国际视野,对于国内苗学研究极具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吉首大学研究生刘新鹏在《清代湘西苗疆教育优惠政策探究》一文中,从民族教育的视角探讨清初开辟苗疆时中央王朝为开发这一区域在文化政策上做出的努力。在苗疆苗民儒学教育落后的背景下,清王朝通过学额分配优惠、打击汉人假冒苗人考学、教育经费倾斜等政策来促进苗民的儒学教育。尽管这一文化政策也遭受到一些苗民的抵制,但是也引导了一定数量的苗民学习儒家文化,促进了儒学在苗族地区的传播。在当前苗族社会文化变迁的同时,也有苗族传承和固守了传统文化,这展示了文化变迁这一“硬币”的另一面。麻勇恒博士在《对生命神性的敬畏与遵从:武陵山区苗族的生命伦理》一文中对苗族生命观的内涵、呈现方式和产生原因作了文化解释,探讨了历史上形成的苗族传统生死观、生命观和生命伦理。对族群生命观的研究往往是人类学结构象征研究最为关注的,是超越一般物象的深层探索。贵州民族大学梅军、包龙源《“现代性介入”下的苗族婚姻习俗嬗变及重构——以GPC苗寨作为解析个案》的文章中关注了在“流动性”大大增强的当代社会苗族婚姻文化的变迁。近些年来,苗族婚姻圈的地域和族别不断扩大,传统婚姻权威逐步弱化,婚恋观念更具包容性。这种婚姻文化的变迁促进了民族间和地域间的社会文化交往,对于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对中华民族的五个认同具有现实意义。 当今时代是一个多变的时代,马林诺夫斯基研究的罗布里恩德人和拉德克利夫·布朗研究的安达曼岛人的完整结构功能社会或许早已成为人类学家研究的幻想对象。人类学应该运用更多的理论工具来观察“流动性”增强下的族群社会。这种流动已经出现“双向流动”的态势,一方面,世代居住在深山的苗族走出大山,进入大都市去学习、工作和生活,甚至不少苗族移民海外,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另一方面,每年数以万计的游客进入苗族村寨观光,欣赏苗寨的山水,感受那里的人文,游客的涌入无疑给东道主社会文化带来深深的影响。一百多年前,人类学家走出书斋,为暮气沉沉的传统学科增添了新气象。现在,人类学家不能只带着“猎奇”的心态关注那些“族群独有文化”,而更应关注全球化和现代化背景下“流动的族群与文化”,为建设“美人之美、美美与共”的和谐民族精神家园作出自己的贡献!